·放飞自我（。

10

但当泥石流真的对着蓝河他们的车子垮下来的时候，规则与制度都见了鬼。

有那么一瞬间我强迫自己忍耐过，默念公约默念惩罚，抱着侥幸心理祈祷这一波根本垮不成气候、祈祷他们能够在泥石流冲下来之前开过去……然而这忍耐却不出一秒，我飞快伸出了手按了暂停。

静止下来的画面里，奔腾而下的泥浆石块已经推挤上车身，我没勇气往后继续看下去——就算可能他们实际上没被冲下山崖，我瞎救了他一次，那也没关系。

这一瞬间我只想保证他好好的。

我倒退了一点进度，回到了滑坡之前，然后去隔壁瞥了一眼，同事没在，大概是去公共区域接水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干涉键。

果然没有获批的干涉被察觉得很快，警报不片刻便响彻试验区，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。我迅速操纵按键，摇松了一块绝不会致命的山石。

石头滚滚落下山坡，黑车司机被之前折腾了那一茬之后格外谨慎，远远便察觉到不对，一个刹车下去停在了落石前不远处。

“今天这个运气真是……”司机嘀咕道，下一瞬间他就变了脸色，赶紧挂挡倒车，一溜烟退了老远才惊魂未定地喊，“操，前头滑坡了！”

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，然后转过身去，我知道同事来了。

“你……”他果然在我身后了，端着洒得差不多了的茶站在我身后，“你挺能啊你。”

我自知理亏：“那个，我坦白从宽。”

“宽你大爷，你做了啥还需要坦白吗？”他怒道，“走，关禁闭去，不要想耍花招啊我拿了武器。”

“那谁来接手这个观测？”我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，蓝河他们几人把车开回了平缓点的地带，正在打路政电话，我这才放下心来。

我大概不能再看着你了。希望你能够平安找到叶修，希望你一直都是笑着的。

“等天马大哥。”他走过来拔了我与天马大哥两人的密匙，封进档案柜里，又恨铁不成钢般望了我一眼，然后带着我往禁闭室走，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——”

“我违反星际公约进行了不可逆的干涉行为，严重影响了低维世界秩序，应当撤除职位剥夺权限接受教育。”

他转过头来沉默地看着我，我叹了口气，继续说下去。

“还有……终身禁闭。”

他眼神里溜过一丝细微的惊讶，随即点了点头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。

直到走到禁闭室他才又问：“值得吗？为一个人类把自己弄成终身禁闭。”

我想了想，还真没什么值不值得。

的确有些遗憾，有些不舍，也能想象出未来有多了无生趣。但如果这些代价能让蓝河平安的话……

“没办法，谁让他碰上我了呢。”我笑了笑，走进了禁闭室。

同事站在门口沉思，却不关门。

“天琴大哥，你再不关门我要跑了。”我忍不住打趣他。

他看了我一眼，没说话，自顾自调出联络面板折腾了一通，又看回我身上，像打量什么神奇生物。

不一会联络面板收到了什么消息，他看后点了点头，露出一个笑容。而后他望向我，神情严肃起来，却又似乎有几分感慨。

我莫名其妙，他还要不要关门了？

“谢谢你的配合，‘地球’1837号。”他向我点头致意，“这次的试验结束了，和你当同事很愉快……你们星球的茶很好喝。”

什么？

“之前欺骗你要一直做观察员而不能再回人类世界才能救蓝河，还擅自对你成为观察员之后的行动进行了观测，我们感到十分抱歉。”

“接下来属于你的记忆会慢慢回灌给你，请不用担心。”

学生时代的同学在我身边议论着教学楼顶能够看见好多星星。

“回忆全部回灌之后我们会回收试验期间的记忆作为研究资料，不会有科研以外的用途。”

初入大学，我拿起相机第一次照下茫茫星海，照得挺烂，但很开心。

“试验期间的世界认知是催眠结果，也会替你抹去，不会对你的正常世界观产生影响。”

我成了社长，领着一群社员热热闹闹下乡拍星，还有人带了舍友来感受生活……挺会玩的。

“你刚刚发动的干涉行为是本次试验项目获得批准了的干涉额度，干涉有效，且不会有任何后果。”

又见到了毕言飞室友，叫蓝河？骑车脱把把煲仔饭都摔了，这人怎么这么好玩。

“作为你参与试验的报酬，我们原本也会对蓝河这场事故进行干涉，但你自己做了这件事。”

看见蓝河在拍星展览前看我拍的片了，他站了很久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“明知违规的惩罚十分严重也依然进行了干涉，我们很惊讶于你的选择。”

大学那几年不知道什么缘分，我常能从人群里一眼看见他，毕业才几年，这家伙倒是记不得我了。

他说：……你是不是像我哪个同学。

这个笨蛋。

“你与你的恋人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非常珍贵的材料。”

剩下的回忆与我在这里看过的那些交叠融合，只是之前我从未想过，其中一个主人公正是我自己。

“记忆回灌应该结束了，由于保密协议，偶遇我星外派人员的记忆部分恕我们不能交还，但我们会妥善安排后续工作，尽力不影响你们的生活。”

他最后向我鞠了一躬：“非常感谢你，叶修。”

地球1837号试验者观测材料归档完毕

试验者姓名：叶修

共10卷

……没完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