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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
敲门声响起蓝桥还顶着一头湿发，他来不及穿鞋就哒哒跑过柔软的地毯，临近门口突然警惕地放缓了脚步，握住门把一点一点、仿佛他刚来这个世界那时一般，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——

“哎哟我去，蓝桥，门上有个猫眼的啊，用不着每次都这么紧张兮兮的。”叶修长出一口气挤了进来，空着的手朝猫眼一指，“就那个，你这样总让我觉得门背后恐怕得有把剑……”

蓝桥不好意思地笑了，好奇地凑上猫眼看了一眼之后视线落到叶修不空的那只手上：“这是？”

“哦……少天用过的鼠标，准备给蓝河的。”叶修故意轻描淡写。

可蓝桥立马露出了神往的表情。

“啧，真受不了你们俩，黄少天有什么好粉的啊！怎么都不粉粉哥？”

“你——干嘛要粉你啊！”蓝桥又给气得直跺脚，“夜雨前辈和黄少才是最帅的！”

叶修不说话只呵呵一笑，就拎着鼠标直走向电脑。蓝桥简直被这一声呵呵憋得一口气上不来，又不知道他要干啥，只能气鼓鼓地闷声跟过去。

叶修倒没让他憋太久：“你擦擦头发吧，弄好了我们登荣耀跟他们交流一下。”

“哦……好。”

蓝桥依言坐在一旁开始跟湿漉漉的头发搏斗，从滴水的发间暼见叶修开了客户端，他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：“不过要怎么跟他们交流呢？”

“好问题，但这得问你了啊。”叶修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转过来看着他，见他搏斗艰难又叹了口气扯过电吹风，“哎，别怕，拿来吹干的。你们就没有被登录了还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办法吗？”

呜呜的风声响起在耳畔，从未见识过如此物事的蓝桥吓得一缩，叶修连忙按住他揉揉头发：“不用怕啊！乱动说不定才给你烤焦了……”

蓝桥焦虑地咕哝了两声，适应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，穿越呼呼风声费劲地答起叶修之前的问题：“一般都不行的啊，一被登录整个人就僵掉了。你们也没见过我们乱动吧……”

“也是。”

叶修空着的一手轻轻捻着两张账号卡，他盯着蓝桥的发旋发起愣。

“不过我们乱动……”蓝桥却喃喃起来，“等等，我突然想起……有个时候好像是可以动的！”

“嗯？！”

“就是……呃，如果很久不被操作任何动作的话，是有那么一会能小幅度动一动的！我们一般都会抓紧时间踢踢腿弯弯腰，因为僵着站得很累……”

“我靠！”叶修都忍不住惊叹，他搓揉一把蓝桥的头发确认干透，就关了吹风机飞快转身插上账号卡，“原来待机动作是这样来的？！”

两人殷切地盯着屏幕等账号读取，终于两台电脑屏幕各出现了蓝河与君莫笑的身影，蓝桥发觉身边的人微微地松了一口气。他一下窥破了什么秘密般，不自觉地垂下眼去——

他是在担心蓝河吧。

蓝桥很清楚自己在羡慕。同样被交换，蓝河的状况一直都被叶修关切着，而自己……

他不由得想：君莫笑知道自己被换过来了会有什么反应？是终于少了个烦心对象的幸灾乐祸，还是会稍微、稍微……有那么一点难过呢？

蓝桥轻轻叹了口气，重新看向屏幕。

叶修刚跟对面的两人简略概括了商量的结果，正提起两个世界交流的办法，一切交代完毕之后他思考了片刻，操作君莫笑和蓝河都挪了两步，确认了时间然后再次开口：“我记得待机时间是五分钟，从刚刚开始计时吧。小蓝，等会告诉我们一下——哦是不是还不能说话，那你做口型吧。”

“告诉一下我们你当时的状况……比如是不是和蓝桥一样……”叶修微妙地卡了一下，“跟他一样的想法、有没有拿着什么特殊的东西、在做什么事情之类的。如果你们那边有什么情报，那就笑笑说一下吧，我让蓝桥盯你那边的屏幕。”

笑笑！可蓝桥还没来得及笑这个名字就被接下来的话惊住，转念再一想——那不是君莫笑也已经知道他交换前在哪蹲着了吗……

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蓝桥简直不敢多想，越想越要炸，他转头一脸抗拒地看着叶修。叶修朝他微微一笑，挪开了话筒，拍抚他的肩膀放低声音：“没事，再欺负你我揍他。”

“……噗。”蓝桥不由得笑出声，他小声应答，“你怎么揍他？”

叶修认真地想了想：“这种事情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了。我喊少天去竞技场，然后放生，让你偶像揍他，还不准还手。爽了没？”

蓝桥大笑起来。

另一世界的君莫笑要气疯：老叶你真以为离远点我就听不见吗！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卡！

叶修和蓝桥屏息看着各自的屏幕，等着捕捉屏幕里那人一举一动传来的信息——五分钟呼啦溜走，他们果然各自动了起来。

叶修看着累得在原地转脚腕的蓝河扬起嘴角，虽然他们才分离了不到一天，异世界间难以逾越的距离居然让人心生出怀念的情绪来。就仿佛屏幕那头的人还在他身边，会带着他走过苏黎世的大街小巷然后靠着墙气喘吁吁甩起手脚，小声埋怨着大神你到底要逛哪里。然后叶修会无辜而诚恳地告诉他：我不逛哪里啊，我就想跟你走走。为什么？因为喜欢你呀。

他们本来就该这样的啊，离坦白心意只有这样一点点距离，那之后蓝河拒绝也好接受也好，哪种选择都可以，可怎么就逃走了呢。

他叹了口气，看着蓝河缓慢做着口型一个个回答他之前的问题——和蓝桥差不多想逃、手上没有东西、在看厕所的镜子。

这之后蓝河却露出了有些焦急的神情，他尴尬地挠头又不安四顾，最终还是抬起头来急急地做起口型：我没有讨厌你啊。

他还怕叶修看不懂般再重复了一遍：没有讨厌你，也没有不想见你。

叶修刷地站起身，大声宣告出对蓝桥也是对蓝河的借口：“我去一下厕所看看镜子。”

然后他落荒而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