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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

浴室之外，叶修听见水声响起之后打开电脑，却只插入了蓝桥春雪的账号卡。

他静静等待着账号读取，终于蓝河所见的第一视角展现在他眼前，一时间他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。

他沉默着看着那片街景，另一世界的蓝河在这沉默里一头雾水——怎么就他一个人？君莫笑怎么没被登陆？搞什么？网卡了？苏黎世的网这么烂之前怎么做练习？

“小蓝啊。”叶修终于放弃思考，干脆心之所想即口之所言，他就这样对着一片风景开口，仿佛喃喃自语，“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，但我就想跟你说下。”

荣耀世界里唯一被登陆的蓝河茫然无比：叶修干嘛不上君莫笑跟他说话？

“要是你换过去是因为不想见我，那也回来再说，只要你能回来……”

“只要能回来……怎样都好。”

叶修又沉默了片刻。

“咳，算了，当哥没说。”软弱情绪流露搞得人分外尴尬，他的脸罕见地微烧了起来，“总之……快回来吧。”

他干咳两声连忙换了情绪，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对面世界的蓝河：“不能因为烦我就不想回来啊，人不能这么没有盼头是不是？”

“想想爸妈想想工作！你咋能不回来啊！哦，加个码吧，少天这次用过的鼠标我帮你要过来，再附个签名好不？”

“唔、嗯，就这样，哥先下了，一会蓝桥收拾好了，跟你们俩一起说正事。”

叶修头一次关游戏都有了落荒而逃的味道。他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，手挡着脸缓了半天，才慢慢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，路过浴室还不忘跟蓝桥喊一嗓子：

“我出去一会拿个东西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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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你可算回来了。”君莫笑伸手在蓝河眼前晃晃，“下线啦？”

蓝河眨眨眼才发现已经又回到了跟君莫笑一起休息的树下，可他还沉浸在叶修话里直恍惚呢，回应都前言不搭后语：“啊……下线……哦、嗯，对的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，莫非蓝桥学会登陆你了？”

“不……”蓝河有点脱力地靠在树上，困惑万分，“是叶神。”

“嗯？！”君莫笑皱起了眉，转念一想灵光一闪，“啊，我懂了，老叶这是连我都不让听了，说了什么肉麻话啊？”

“靠！不是那样！”本来叶修拉他单独会谈就够让人头疼，现在又被君莫笑乱七八糟地调侃，蓝河心底莫名的火气又蹭蹭上涨，声音都冷了几分，“不要开这种玩笑……”

“好好好……”君莫笑连忙举手投降，“所以他说什么啊？”

“他……挺奇怪的。”蓝河皱着眉头细细回想，“说什么……我换过来是因为……”

等等。

换过来是因为……不想见他。

刚才被拉过去听着的过程里他光在意叶修奇怪的态度了，甚至都没多想话里的意思，这时细想才意识到叶修说的……真不算错。

现在想起，换过来的前一瞬间，他的的确确不知如何面对叶修。

“因为什么啊？”君莫笑还在好奇地追问。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蓝河一个使劲站起身来，朝身后的河走去。

“哎你去哪！”

“我喝水。”

君莫笑看着他的背影困扰地皱起眉头，轻声嘟囔：“怎么了啊……突然又这样。”

蓝河蹲在河边掬了点水拍上脸颊，冰凉河水总算带回一丝清明。他连忙多捧了一把扑上全脸，又叹了口气，盯着汩汩流水再次捋起刚才叶修说的话。

——他说，换过去是因为不想见他、自己因为烦他不想回去，最后居然还教育起自己来了……哦，不过还说有黄少的鼠标和签名可以拿！

可还是什么鬼！虽说当时他是缩了，但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叶修啊！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不想换回去——多大人了，叶修说的那些事情他还能不懂吗？又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孩子。

“我也想回去啊！”莫名其妙被说教了的蓝河愤愤地咕哝。

但是、但是，总有哪里不对，就他的了解来说叶修不应该会突然这样对待一个人，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教突兀得仿佛是要隐藏什么东西似的。

“只要能回来……怎样都好。”叶修说。

隐约间蓝河发觉那里面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，没有他一向戏弄自己的那份自信、也没有一直以来几近死缠烂打的执着，而是仿佛要妥协让步了一般。

认识也算两三年了，叶修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有着无比的自信，仿佛再难的境地他也能一往无前一般，而这样的叶修他从没见过。

可为什么他会这样？就因为……发现自己其实不想见他吗。

蓝河突然心有点乱。他与叶修的际遇不由自主就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开始回放，而某种被压在心底从未示人的猜测居然趁乱开始一点点挣扎松动，想要掀开那些强压着的巨石浮上水面。

他赶紧又扑了把水上脸，催眠自己把注意力全放在黄少——啊，瞎想什么，现在就该想想要是回去就可以有黄少用过的鼠标、黄少的亲笔签名，这简直像做梦一样！可是、可是叶修他为什么……

靠！

蓝河快疯了，头一次偶像的力量都顶不住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？

荣耀世界一点都不用担心环境问题，他干脆崩溃地一头栽在河边的草地上打起滚来，可就算鼻腔充满清新的草叶香气，也丝毫镇静不了他如同擂鼓的心跳。

他要骗不了自己了。

“喂蓝河！你怎么了！”

蓝河刷地坐起了身。